不變

　

綱吉不是特別的不開心，只是平常的日子總被叫作蠢綱什麼的真的是無法讓人打從心底喜悅，他儘可能的保持著微笑在日常中為了一點小事快樂，其中包括了他在學校認識的可愛女孩。
京子今天答應了要到他家一起討論那個討厭老師出的刁難題目，綱吉飄飄然的感覺像在作夢，他腳步輕盈，就算語無倫次京子也仍然笑笑的。

綱吉先從廚房拿了飲料，帶著京子兩人步入二樓，綱吉在房門前邊推開門邊帶點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房間可能有點亂……」
才說罷綱吉轉頭宛如看到爆破現場，傻眼的看著本該是他房間的地方變成戰場。
「阿綱……？」京子看著綱吉停格在門邊，一腳踏進房內卻沒有要動的意思不禁歪了歪頭想看看房間裡。
被京子的舉動嚇到的綱吉驚慌的想掩飾：「京、京子！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隨即衝進房間急急的把門用腳踢上，留下搞不清楚狀況的京子。
「咦…啊…好的。」她也只能這麼回應。

綱吉一進房就瞧見床鋪上滾成一團的棉被，放下擺著飲料的餐盤到桌上，兩手拉住被單用力一扯滾出一個穿著乳牛裝的捲毛小孩。
「藍波！果然是！！」
吮著大拇指的捲毛小孩從床上跌滾到地上，於夢鄉中扎了扎眼睛，很大牌的坐起身：「呦，綱吉。」
「你到底做了什麼！？」綱吉忍不住的大吼。

綱吉氣的不去看藍波，對著凌亂的房間生氣，今天他好不容易跟京子能夠在學校外的地方相處但是卻被意外的打擾了，綱吉覺得自己為何這麼倒楣，不住的邊數落邊開始收拾東西，忘了自己面對的是個五歲的孩子。
身後的孩子眼淚越來越大顆眼看就要滑出眼框，嘴中還喃著「要、忍、耐∼」卻是徒勞無功。
終於在眼淚滑出的那瞬哭聲放大數倍，無法克制。「嗚哇啊啊啊——」藍波一面大哭一面拿出十年後火箭筒給自己一砲。

聽到碰的一聲巨響而回頭，果然又來了，那個十年後的藍波。
並沒有因為眼前的人換了個模樣就緩和自己的表情，適才的情緒僵在綱吉臉上他一時還收不回。

「啊啦……」十年後的藍波環顧一圈宛若機關槍掃射過後的房間、再看看綱吉五官僵硬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雖然看起來有點蠢但他明白那是他不知如何表現生氣的方式，那一貫的笑容與有著完美弧度的眉形連帶消失，為著十年前愚蠢的自己道歉：「對不起……」嘴一癟，眼框一紅，眼睛隨著眼簾的微蓋顯得水分十足。

這下子綱吉可緊張了：「哇啊——別哭別哭，這不是你的錯啊。」
可不能對著無關係的人生氣，綱吉的心腸依然軟的可以。就算那還算是＂同一個人＂他也無法狠下心來說教，他只能輕輕的嘆口氣。

「要、忍、耐……唔、」藍波把唇抿的死緊，瞪著鞋尖，句子因為哽咽而不時的中斷：「我不能…給年輕的彭哥列帶來困…擾……」藍波抽鼻子的方式讓人覺得有如缺氧般的渴求著空氣，但似乎因為強烈的吸取空氣讓藍波很快的就停住哭泣、拭去眼淚。

綱吉稍微有點驚訝於即便是十年後擁有了成熟的模樣，藍波依然是個愛哭的孩子。但更使他驚訝的是他那善解人意的體貼，以及看來早已習慣的常態性忍耐。外貌似乎只是種壓抑，把十年後１５歲大不了綱吉多少的藍波給纏繞隔離，實質上……他們的距離並非那麼遠。

「啊…京子她還在門外…」綱吉著急的看了似乎還有很多散落在地板上待整理的物品，得快點收拾才行，因為十年後的藍波突然出現使他中斷了收拾的時間。

「那麼，跟她說吧。」十年後的藍波說完後在綱吉阻止前便打開房門，綱吉在十年後藍波的身後試圖搶救一點自己的形象快速的奔過來奔過去把幾件貼身衣物撿了攔在懷裡，慌亂的動作與優雅的藍波一前一後形成可笑的畫面。

「你好，京子小姐。年輕的……」義大利人都如此專長如何對待女性的嗎？綱吉聽了那帶點刻意的壓低聲調不禁打個寒顫掉下許多雞皮疙瘩。

義大利的男人都被教導成必須要可靠成熟穩重好讓女性能夠小鳥依人，這也許是十年後的藍波改變如此巨大的原因之一。在看到京子後藍波稍稍仰起下巴好直視京子並露出一種從容不迫兼且含雜著誘惑的微笑。方才的淚明明還乾在眼角卻毫無不自然。

京子看著十年後的藍波晃了下神後隨即才不好意思的微紅著臉，急急的回應：「啊、你、你好。」連回應都結結巴巴的。
「因為……嗯，藍波的關係，」綱吉無奈的苦笑。「所以導致了房間現在如你所看到的這個局面……真的，很對不起。」十年後的藍波微微側身好讓京子可以看見房間內的慘況。

綱吉低著頭有點怯怯的不敢直視京子：「京、京子！對不起哦……」
他是真的很抱歉，讓京子特地來了一趟卻是這種場面。

「嗯！沒關係！那我來幫你整理吧！」京子漾起燦爛的笑容對著綱吉說。京子就是個這麼貼心的女孩，因為這個笑容讓綱吉的愧疚感在加深的同時也被治癒了，綱吉覺得他一定已經花掉大概有半年份的幸運在這上頭。步入房間的京子彎腰撿起地上的書本，綱吉則是以緊張的神情巡視是有什麼不該讓喜歡的女孩看到的東西。

十年後的藍波半睜著眼微笑的折著衣服，看著綱吉為著喜歡的人而慌亂的模樣，坐在床沿心中默數著時間，把折好的一件衣服挪開後站起身輕柔的執起綱吉的手：「年輕的彭哥列首領……」在綱吉發出疑惑聲的同時左手抓住了綱吉細弱的臂膀在他耳邊喃出一聲綱吉聽不懂的句子：＂Perdonilo prego........＂

京子背對著兩人正哼著某種固定的旋律按照書的大小排列整齊，十年後的藍波跟綱吉距離過於接近。
綱吉可以感受到藍波吐出的氣息在搔他的臉頰，纖瘦如被拉長的身軀上的頭顱就在眼前，就連箍在上手臂的手指線條都明顯到無法忽略，右手心下是藍波的指尖帶來酥癢，在綱吉不知所措的吐出「藍……」時藍波低頭把手牽近了彼此之間親吻綱吉的手背。似是才剛碰觸到便滑過，如同風一般撫過。

綱吉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瞪大了眼看著十年後的藍波因為彎著身子視線由下往上的看著他，然後不露齒的流出一種憨直笑容，那純粹根本就跟十年前還穿著乳牛裝時沒什麼兩樣。

碰的一聲，小小的藍波從煙霧瀰漫中出現。

睜著大眼睛看向綱吉不敢隨隨便便的開口，猜想十年後的自己是不是已經帥氣十足的把所有事都解決了。綱吉的手背上還殘留著溫度及搔癢感，京子站在房間一角歪著頭看看是否還有自己能夠幫上忙的地方，綱吉房間東西本就不多，剛才那幾分鐘有＂三人＂的分工合作更是收拾的快。

「藍波大人我……」藍波有點畏生生的開口，似乎還要為自己辯白。
綱吉對於藍波這孩子幾乎要翻白眼了。他沒有生氣的力氣，其實他早也不怎麼氣了。只淡淡的拋下一句：「不要再這麼做了。」
知道自己不會再被責罵後，藍波興奮的大笑開始唱著沒有人聽的懂歌詞的歌咚咚咚的跑下樓。

鬆了一口氣，京子跟綱吉在桌邊坐下喝著飲料。京子看到綱吉似乎還有點不知所措的模樣便笑著說：「沒關係的哦？小孩子可是很可愛的呢。」綱吉感動著怎麼會有這麼善良的女孩，即便他不贊同她的想法卻還是回答：「啊啊，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

兩人攤開作業，一同看向題目。
京子認真翻著參考書尋找正確答案，綱吉卻咬著筆桿把書頁翻過一頁又一頁。

也許，他得先忽略掉手背上早該消失卻依舊殘留下來使他不知所措的幻覺。

　

2007/0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