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聖誕節賀文
粉筆喀喀的在黑板上書寫成流暢的線條，塵粒不斷漂浮落下，字尾結束時銀八不耐煩的用力使勁，粉筆前半截掉落後半節失控的撞上黑板留下最後清晰的一點。
「……真麻煩。」
「老師，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鐘。」新八看了看手錶提醒台上那職業為老師的痞子。
「你們自習吧，補充教材要看的人去跟假髮要。雖然我不認為會有人去要啦反正你們這群小白癡看了也沒用。」
銀八環顧了在他發佈自習宣告的那瞬間就吵鬧如市的教室後補充了極為狠毒的一句。
「老師，不是假髮是桂。」
「好好我知道了假髮同學。」
「是桂！」
之前再怎麼不想認真工作銀八也從未在下課前二十分鐘就休息的經驗，最近的銀八有點異常，那是桂所帶出來的結論。
※
那是十二月初，距離現在不遠的前陣子。
冬日夕陽紅暖的遍佈在校園不放過任何角落，從窗外射進的陽光讓銀八瞇起眼睛在心中叨唸一番，教職員辦公室裡各個桌上堆疊的書或考卷全都在地板上拉下極長的影子。
此時校園內就連社團活動都該結束，銀八從小到大沒喜歡過學校，可唯有這種空無一人的時候他打從心底喜愛這裏。
銀八睜著死魚眼坐在椅子上轉來轉去把椅子當玩具，正巧撇見神樂拉開拉門，進門後轉身以背部面向他拉上門才慢悠悠的走向他。他敢說他從來沒看過神樂走路姿態如此緩慢過。
「還沒回家啊？」
「嗯。」
銀八緩下轉速讓椅子停下，平淡且毫無精神的邊問話邊略為偏高頭的角度看向神樂。
「老師。」
「嗯？」
「那個、聖誕節時有空嗎？」神樂低頭輕抓毛衣下襬。
「嗯？怎麼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一起過聖誕節的說？」
「為什麼？」
神樂抬頭對上銀八的眼，嘴唇微啟又閉上，再度低下頭去擰著毛衣下襬。
沉默氣氛糾結在一起，蔓枝出無數細小的枝節盤住兩人。卻只有一人呼吸困難，另一人不知為何要給這種沉悶纏繞於是打破沉默。
「就這樣？沒別的事了嗎？」
「啊…」神樂抬頭的臉上帶了些慌張。
「那我要先回家了，再見。」銀八抄起椅背上抵抗低溫的外套轉身走開。
神樂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著銀八離門邊越來越接近。聲音卡在喉頭硬是出不了聲。
「等、等一下！」她終於著急的喊出。
神樂小跑的追上銀八，衝撞力道過大讓兩人一同撞在牆壁上，為免兩人雙雙跌倒，銀八一手撐著牆一手按在神樂背後。衝撞過來的人倒是似乎不在意是否快要跌倒，只充滿挑戰意味的揪著銀八胸前白袍的領子，但表現卻是完全相反她低頭囁嚅出一句細小如蚊的單詞，只有在如銀八身處的這種極近距離才能聽的清楚。
銀八的死魚眼越發失去焦距，居高臨下的把眼球轉向看著靠在胸前的神樂。
「對誰？」
「對你。」
「為什麼？」
「不知道的說。」
「搞錯人了吧？」
「才沒有的說！！」
少女的音調拉高尖銳的可怕，在下一秒卻迎上與恐怖毫無關聯的溫暖唇瓣。
毫無技巧性可言，只是單純的唇與唇覆蓋，她不敢逗留太久便拉開距離，直到這時才發覺銀八的手環過她的肩在背上，神樂窘迫的推後了一小步但仍未鬆手，銀八則時順勢抽回右手只留左手還扶著牆壁。
這姿勢關係過於親密，主動的人不知如何是好卻始終不放手只是緊抓著手上現能抓到的東西。張口似乎還要說些什麼可是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她眼眶泛起一層水氣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愚蠢。
銀八伸出右手再度攔上神樂把她往懷裡摟，那一刻神樂泛著淚想她就可以在這個瞬間死去了，銀時的左手在此時卻離開牆邊從神樂衣襬伸入，她鬆開揪著領子的手腦袋震的一片空白身體依然沒有逃離的意願。他把她轉身讓她的背能夠靠住他，一手在衣裡探向胸前包覆、一手撩起裙子延著骨盆線條滑入褻褲裡。
肌膚貼著肌膚，無比炙熱的溫度鮮明傳達手指是如何緩移，手指靈巧似有若無的磨蹭並無深入，卻惡質的搓揉著隱藏在稍嫌內部的微小突粒。
神樂背靠銀八一手捂著嘴一手隨著銀八手臂的弧度軟弱的按壓在上頭。不知是想遮住聽來過於淫靡的喘息聲亦或是不想讓自己的哭泣聲發洩出來。
空氣中銀八所能聽見的在耳裡全都轉化成哀傷。
「這樣子還是喜歡我？」銀八問。
她咬著下唇，胸腔急促起伏無暇開口只能用嗚噎聲回應他。
廊外遠處傳來輕快的口哨旋律伴隨著腳步聲，讓神樂全身一震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力氣抽身離開銀八，腰部傳來的酸軟感使她無力地跌撞一陣才靠上拉門，連拉整制服都沒有便拉開門朝外衝出。
拉門被拉開的力道過大，無法依照直線路逕順暢滑動，只好左右撞擊軌道擊出喀啦啦的巨響，最後還在軌道終端重重的撞到牆柱，嚇的長谷川停止了口哨。
長谷川手上還甩著一大串鑰匙下意識的沒有停止腳步直晃到大開的教職員門邊時還驚訝的看著神樂奔跑消失在樓梯轉角後才轉頭看看靠著牆沿的銀時無神的對上他的視線，那奔跑速度之快，路徑上若非是如此乾淨一定是塵土飛揚。
「怎麼啦。」
「沒什麼她成績太差我把她罵了一頓而已。」
「對女孩子要溫柔一點啊，阿銀。」長谷川推了推墨鏡，哈哈幾聲。
「…我已經夠溫柔的了。」
他垂首，把已經乾燥具有神樂味道的手指尖擺到背後，他連她已經跑離的身影所踩踏過的廊道都提不起勇氣看。
※
銀八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神樂的黑色百褶裙而底下沒有暗紅色的運動褲，也完全無法搞清是從何時跟以往一樣有事沒事跑來煩他、要吃的時候會突然手足無措然後慌張的跑走。他每次在抬頭發現人已跑遠時都只能從飛揚的頭髮邊略略看見泛紅的耳朵。
從裙底以下、黑襪以上的膝蓋，因坐姿而彎曲，圓潤小巧且白淨，即使在課桌底下還是顯得白亮。
他雖泰然自若上課不過還是害他的吐槽軟弱無力。
小綿羊不斷的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音，顫抖著的音律在夜晚讓人厭惡。
銀八騎著小綿羊恍神差點衝進堆置大型家具的牆角。
※
她站在廊上與人聊天，剎時一陣濕潤，神樂還以為是月經來了，於是急呼呼的在廊上分別各自站立的人群中竄跑進入廁所，她越跑越覺得不適感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神樂進到廁所脫下底褲查看，一攤未乾的黏稠液體晃盪的像快溢出，是她自己的。
她羞紅著臉用衛生紙擦拭那宛若膠水般稠狀的液體時，突然酸楚湧上喉頭伴隨腦袋一陣暈眩，她沒把衛生紙丟入垃圾桶而是選擇沖入馬桶，現在的狀態甚至比當時銀八碰觸著她時還要更加無法控制，神樂又拿出一張衛生紙擦拭自己的私處，一面擦一面滴下遏止不住的眼淚。
※
不知何時開始的，等到發現的時候，神樂滿腦子都是銀八對她所說過的話，究竟是那瞬間心臟跳動加速她搞不清楚，因為她總是不斷的告訴自己怎麼可能對個臭大叔而且還是老師有什麼感覺。
實際上神樂本身連這種感情該如何具名都不知道，有關銀八的動作，她只是順從著第一直覺做她想做的事，名為常理道德而殘留的理智減少速度根本就是摔破的沙漏，每一次的每一次神樂都覺得如果現在不怎麼樣子做她一定會死的。對於這種發狂般的思慕神樂自己也知道這心意對他而言絕對沒有回報的一天。
不只心向著對方，終至今日連身體都背離她，她身上根本沒有任何一處是她自己能把持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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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４日聖誕夜，出去走三步就會撞到一對情侶的銀八下了班就回到家裡。銀八考慮著是否該從冰箱裡找東西來做晚餐或著乾脆出去外面吃晚餐時被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打散混沌思緒，不知為何他沒有立即的開門而是從門眼窺探出去。
在外頭撳著門鈴的人是神樂，他轉身坐回床舖邊忽略門鈴聲。
見門內無人出來回應，神樂於是不間斷的按壓門鈴，速度快到讓人懷疑是否根本手指抽筋，然而這舉動只讓銀八翻上床俯身把枕頭壓在頭上，鴕鳥心態的裝做什麼都沒聽見。
※
他猛然睜開眼，翻身不敢置信的發現他居然連外套都沒脫就睡著了，已是十點多。
銀八站在床沿邊發楞，無意識的順手拿菸點起，吸過兩口後他叼著菸舉步就是往門邊挨向電眼觀察外面那個未成年少女是否已離去。為了不發出聲響而鬼鬼祟祟、躡手躡腳的姿態像個小偷。
門外神樂坐在對牆邊，雙手繞膝平靜如同平日體育課時休閒的模樣，但卻毫無體育課時的神采弈弈只留空洞。
那模樣使他沒有多想，或者說、他來不及想。銀八打開門鎖，轉動門把朝外走去。
門鎖喀喀一聲引起神樂抬頭，在銀八走出來的那刻還彎著腰忙著拍裙子。
「咦…阿、阿銀…？」
「是老師。」
「我以為…」
「以為我不在？」
「嗯…」
「沒事的話就回家去。」
這句話讓神樂略微覺得心頭泛起了苦澀，銀八現在與她面對面的狀況使她不能像剛剛那樣用放空如張眼睡著來躲逃酸苦的感覺，適才她縮在廊外時的感覺都沒這樣大。
神樂從掛在手腕上的小方袋裡拿出一包餅乾，紅色緞帶紮起襯著許多小巧白色聖誕樹的綠色包裝紙，緞帶以上紙張外翻盛開。
她開口，「聖誕節快樂…的說。」雙手捧著盛開的綠色花朵。銀八長那麼大頭一次知道世上原來是有綠色花朵的。
不知從哪裡的地方一直有聖誕歌聲隱約的傳來，待在房內時沒有感覺，出來後他才驚覺就連住宅區內都他媽的無法逃離所謂的佳節祝賀詛咒，他思緒翻騰卻無法釐清此刻他究竟該想些什麼，急濤拍打上岸旋即破碎，什麼都沒有。
銀八捻著菸身，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充斥肺部。
他的確幹過很多素行不良的惡劣行為，多到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但那不代表他的惡劣包括污染純淨的未成年小孩。
他一把推開神樂捧著餅乾的雙手，沒有漏看神樂踉蹌退後那瞬睜大了眼從中流出的苦痛。肩膀一聳迅疾的讓外套滑下，反手拉開外套蓋住神樂，使得神樂因突然的黑暗驚慌的掉了餅乾。
銀八雙手環著被大衣蓋著因而眼前一片漆黑不明就理的神樂，迴身進入房內用腳勾上門，他想這孩子根本就是會蠢到跳下懸崖還投以燦爛如芒的笑容，他要先把那太耀眼的笑容遮蓋起來才能有自信拉她入深淵。
門外的地上仍然躺著一包餅乾，紅色的蝴蝶結只剩下一邊翅膀，無辜的很。
2007/12/25